梧桐倒抽了口冷氣，走過去試圖抱住她。

小山卻大喊：“不要碰我！”

“你看起來很難受。”

“我知道……不要碰啊……啊……”

小山說著又是一聲慘叫，牙齒緊緊咬著嘴唇，嘴唇被咬破後滲出了血。

那鮮血已然也染上了黑色。

梧桐看得心驚肉跳，很想幫她，卻無計可施。

小山手部腫起的皮膚不停升起凹陷，看起來就像有蟲子在裏面活躍的游來游去，啃噬她的骨肉。

“小山，你別怕，我們……”

梧桐嘗試著給她鼓勵，問心看到了什麽，瞳孔驟然緊縮，霹靂般的伸出手把她拽到自己身邊。

梧桐還沒站穩，就看見小山因為太過痛苦，已經滾到了她剛才所站的地方，漆黑的雙手揮來揮去。

要不是問心及時拉開她，她現在恐怕已經因碰到那雙手而中毒。

“小心點，你什麽都不了解，她肯定比你有分寸。”

問心在她而後說。

梧桐心有餘悸地籲出一口氣，點點頭，只能遠遠地看著小山，愛莫能助。

幸而小山的痛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，大概是半柱香後，她就不再慘叫了，臉色蒼白渾身大汗地躺在地上，緩緩回過神。

梧桐讓宮女打了盆熱水來，走過去親手給她擦拭額頭上的冷汗，輕聲問道：

“怎麽樣？”

小山睜開眼睛虛弱萬分地笑了笑，簡直像下一秒就要斷氣一樣，眼睛裏卻帶著喜悅。

“沒事了，我熬過去了……”

第一次時，她一個人躺在漆黑的房間裏，以為自己會活活痛死。

可她撐過去了。

如今有朋友陪在身邊，她沒有理由不成功。

梧桐心疼地摸摸她的臉，嘆了口氣。

“你啊你……就是太傻。”

自從耶律卿得知小山修煉的就是萬毒寶典以後，對他們幾個都客氣了許多，只是國事方面依舊不讓梧桐插手。

梧桐沒什麽所謂，她對東齊的朝政本來就沒興趣。

現在局面已經穩定下來了，她開始讓人打聽京城的消息，企圖找出最有利的辦法，回去一舉奪走段延禧的命。

就在這種時候，耶律卿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——塞外王派出使者來到托木斯克，托話說想見她。

梧桐到這個世界這麽久，塞外對她而言仍是一個陌生的，只存在書本及他人口中的國度，從來沒有親自到過，傳說中神秘而強大的塞外王於她而言，更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陌生人。

耶律卿告訴她消息後，與她長談了很久。

兩人一致認為，塞外王此舉應該是想和她聯盟，一同進攻中原。

塞外與中原的戰爭實在打得太久，彼此消耗巨大，遲遲無法分出勝負。

塞外先前本來是占了優勢的，已經攻下了許多座城，卻橫空殺出個段扶風，與他的三十萬南疆大軍，硬生生把他們逼退回了自己的國境線內，然後從頭開始。

眼下段扶風是退兵了，可他們也元氣大傷，想要一口氣吃下個中原，難度之高可見一斑。

塞外與東齊的國力相差無幾，主要國民都是游牧民族，驍勇善戰卻也桀驁不羈。兩國於蒙包包時代時，經常有點小摩擦，蒙包包死後王位空缺的那段時間，他們正好在攻打中原，因此並沒有來趁火打劫。

兩國的關系說好算不得好，說差也算不得差，梧桐有點沒把握地問：

“那我們該見他麽？”

耶律卿顯然對這件事也很苦惱，既放不下中原這塊大餅，又對塞外沒有足夠的信任。

他沈思良久，說道：

“眼下中原大廈將傾，誰都虎視眈眈的盯著那塊肥肉。即便我們不出手，他們也會自行去找其他人聯盟，倒是若是他們的實力強大起來，東齊反而陷入險境，不如先接觸接觸再說。”

梧桐道：“你願意見他？”

耶律卿搖搖頭：“不是我見，是你見，你可是東齊王。”

梧桐楞了一瞬，隨即自嘲地笑了笑。

她是東齊王沒錯，可她就是個傀儡而已，這點東齊人誰不知道。

耶律卿大概看出她心中的意思，帶著些許安慰的語氣說：

“我之所以還不讓你接觸朝政，一是因為你的身份，怕你露餡。二是你對東齊不夠了解，許多事情都無法獨自處理。等來日你能夠獨擋一面了，我定然會把朝廷交給你。”

梧桐低頭輕笑。

“無所謂了，我只希望先生您能牢記自己的承諾，給我報仇的機會。”

耶律卿毋庸置疑地說：“這點你放心……那我現在便讓人去回報來使，讓塞外王與你相見。”

“好。”

幾天之後，耶律卿得到回覆——塞外王正在與中原交戰，無法親自前來托木斯克。若他們有意相見，雙方可以在邊疆約定一個地點，共同前往。

耶律卿經過考慮，將地點定在東齊與塞外的邊境線上，一個名為“科布多”的塞外小城裏。

他將與梧桐一起，帶著二十萬東齊大軍前往。

倘若談攏了，那便直接向中原開戰，倘若談不攏，那也沒什麽損失。有這麽多士兵作為堅實後盾，料想塞外王也不敢胡來。

他敲定註意後就飛快的安排起來，讓武將們把大軍集中在城外，朝政則讓自己幾位得力的學生暫時接替。

與他忙到飛起的狀態相比，梧桐這邊閑得過了分。

接到通知後三人慢悠悠地收拾起行李，問心還特意準備了一輛大馬車，把裏面布置得舒適整潔，給梧桐和小山坐，自己則擔任帥氣英俊的馬車夫。

在塞外來使抵達托木斯克的十天後，梧桐與耶律卿帶著二十萬大軍，浩浩蕩蕩的出城了。

東齊眼下國泰民安，他們甚至連路上的軍需都不必怎麽準備。直接傳令下去，每到一個地方便有地方官自動送上。

如此耗費了一個多月，他們接近了邊境線，過不了多久就能與塞外王見面了。

一日正午，大隊停下來休憩，梧桐坐車坐得腰酸背痛，下車來伸個懶腰。

眼前是一片廣袤無際的戈壁灘，處處彌漫著風沙，並不是多好看的風景，卻讓梧桐心生歡喜，想起了在月門關時的快樂時光。

忽然她的眼角餘光瞥見耶律卿要從馬車上下來，身邊還沒有一個人，老胳膊老腿的行動困難。

她忙走過去搭手，幫助他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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